汉家三十六将军,东方雷动横阵云。
鸡鸣函谷客如雾,貌同心异不可数。
赤丸夜语飞电光,徼巡司隶眠如羊。
当街一叱百吏走,冯敬胸中函匕首。
凶徒侧耳潜惬心,悍臣破胆皆杜口。
魏王卧内藏兵符,子西掩袂真无辜。
羌胡毂下一朝起,敌国舟中非所拟。
安陵谁辨削砺功,韩国讵明深井里。
绝胭断骨那下补,万金宠赠不如土。
古东门行。唐代。柳宗元。 汉家三十六将军,东方雷动横阵云。鸡鸣函谷客如雾,貌同心异不可数。赤丸夜语飞电光,徼巡司隶眠如羊。当街一叱百吏走,冯敬胸中函匕首。凶徒侧耳潜惬心,悍臣破胆皆杜口。魏王卧内藏兵符,子西掩袂真无辜。羌胡毂下一朝起,敌国舟中非所拟。安陵谁辨削砺功,韩国讵明深井里。绝胭断骨那下补,万金宠赠不如土。
亚夫平叛,天兵发威;横扫千里,所向披靡。
鸡鸣狗盗,雕虫小技;如蚁门客,貌合神离。
少年刺客,杀人无忌;官兵捕快,丧失警惕。
歹徒一吼,护卫逃逸;可怜冯敬,遇刺归西。
凶手得逞,狞笑窃喜;文武噤声,惊若木鸡。
魏王救赵,虚情假意;子西被害,可痛可惜。
相如讽喻,车轼防断;吴起劝谏,修德第一。
袁盎枉死,真凶难辨;聂政行侠,深井认尸。
忠良殉国,人头落地;厚葬犹可,宠赠予谁?
古东门行:乐府旧题,多写时事。
汉家三十六将军:汉景帝三年(前154),吴王刘濞纠合六个诸侯王叛乱,史称“吴楚七国之乱”。景帝命太尉周亚夫率领三十六位将军前往讨伐。东方:本指吴楚等国,这里是借以暗指叛将吴元济盘踞的淮西地区。吴元济叛乱后,朝廷下令削去其官爵,命令宣武等十六道进军讨伐,一时战云密布,形势紧张。
貌同心异:指人群中的人虽然貌同常人,但各自怀有心事,有的心怀鬼胎。数:计算,这里转意为识别的意思。
飞电光:形容凶器闪闪发光。
徼(jiào)巡司隶:掌管京城巡逻和缉捕盗贼的官吏及其手下。
一叱(chì):一声大吼。百吏走:护卫们四散逃跑。
冯敬:汉文帝时的御史大夫,因奏议淮南厉王谋叛,被刺客杀死。函:剑匣,这里用作动词,刺进的意思。凶徒:指王承宗、李师道派出的刺客。侧耳:躲在一旁探听。潜惬心:心里暗暗高兴。
悍臣:强悍的大臣,指朝中有权势的文武官员。杜口:不敢开口说话。
“魏王”句:据《史记·信陵君列传》载,公元前257年,秦国攻打赵国,魏王应赵国请求派晋鄙率十万兵马救赵,但魏王和晋鄙并不真心相救,屯兵不前。魏王之弟信陵君应赵国平原君的请求,听从侯嬴的计策,说动魏王的宠姬如姬,从魏王卧室窃得兵符,锥杀晋鄙,夺得魏军的指挥大权,解了赵围。
羌胡毂(gǔ)下:羌胡,是中国古代西北部少数民族的泛称,统治者往往把他们看作威胁自己的危险势力。毂:车轮。一朝起:突然出现。
拟:比拟。
削砺功:磨制刀剑的工匠。
讵(jù):哪里。
绝胭断骨:割断咽喉,砍断骨头。胭,一作“咽”。那下补:哪能补救。下,一作“可”。
参考资料:
1、彭定求 等.全唐诗(上).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6:870
元和十年(815)六月三日清晨力主平叛的宰相武元衡被杀死于上朝途中,力主讨藩的御史中丞裴度也在通化坊被歹徒刺成重伤。事件发生后,朝野哗然,一些当权的朝官畏惧强藩势力,只以宠赠厚葬了事。而另一些主战的官员如许孟容、白居易等,则坚决要求缉捕罪犯,追查首恶。刚到柳州上任的柳宗元得知这一情况,无比悲愤。于是用乐府旧题《古东门行》的形式表明了自己的政治态度。
此诗从某种意义上看,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。诗中多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diang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典故,皆隐语,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jiegufongji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借古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fongji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讽今,隐而有指,十分曲折含蓄地表达了诗人复杂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sixiang2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思想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ganqi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感情。
众所周知,封建王朝的皇帝是至高无上的。历朝历代,臣下对皇上进谏,必须投其所好,只能用前朝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gush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故事或看似不相干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shenghuo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生活趣闻引喻取譬,转弯抹角地表达自己的意见,皇上才有可能恩准采纳。无人敢触龙鳞,逆圣听。否则,轻者丢掉乌纱,为民为奴;重者人头落地,甚至九族遭诛。所以,自古以来,文武百官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fongjia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讽谏启奏都很讲究,唯恐龙颜大怒。柳宗元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ira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自然深谙此理,故其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yuef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乐府《古东门行》几乎句句有典,并无锋芒。表面看来,所引者皆前朝之事;但细细琢磨,所射者乃当朝之政,言在此而意在彼也。试举之则有:
一、二句明叙周亚夫奉命率领三十六位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jiangju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将军前往讨伐刘濞等吴楚七国乱贼之事,暗指朝廷命令宣武等十六道进军讨伐吴元济等叛逆之功,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geso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歌颂了这场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hanzhe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战争的正义性。
三、四句明写孟尝君赖门客“鸡鸣函谷”之力出关逃逸之怪事,暗射王承宗之流居心叵测,意浑水摸鱼,刺杀忠良之歹心。柳宗元不怎么赞成鸡鸣狗盗,因为“客如雾”,因为“貌同心异”,潜伏着的危险多,因而酿成了武元衡被刺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beij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悲剧。用“鸡鸣”之典便有了一箭双雕的作用:既是一种否定,又是一次警策。
第十一、十二两句明赞信陵君窃符救赵之举,暗刺唐宪宗平叛不力之实;援子西“以袂掩面而死”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gush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故事,喻武元衡无辜殉国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beij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悲剧。这两句话写得大胆,却也极有讲究:魏王不下令,救赵乃是一句空话;唐王犹豫不决,吴元济等益发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changkua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猖狂,这是明摆着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daol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道理。子西固死得无辜,武元衡也死非其所。说的是春秋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gush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故事,为的是“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”,却又不露痕迹,可谓妙绝。
又如第十三、十四两句,引司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ma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马相如《谏猎疏》之意,谈吴起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houzho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舟中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quanjia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劝谏武侯之语,目的是提醒宪宗:“潜伏在您身边的危险远比当年大得多,稍有懈怠,便有车翻舟覆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beij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悲剧发生。所幸的是,现在这些危险已暴露无遗,皇上您该采取措施了吧!”这两句话,语重心长,言外有意,弦外有音。
基于上面数例的分析,柳宗元完全可以将《古东门行》写成另一首内容与之对应而不用一典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yuef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乐府诗。在这首新的《古东门行》中,所有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diang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典故均可改为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xianshi2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现实,所有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lish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历史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renw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人物都将被换成吴元济、王承宗、李师道、武元衡、裴度、唐宪宗等,春秋战国时代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ira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自然也化作中唐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shehu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社会,这应该是柳宗元的本意。但是,柳宗元胆子再大也不敢写这样一首《古东门行》。从另一角度审视,倘若柳氏写的真是此诗,他的官位可否保住,有无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shengmi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生命之虞,姑且不谈,而其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yish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艺术效果也只能差强人意,很难满足读者二度创造的审美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yuyue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愉悦,故这种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jiegufongji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借古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fongji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讽今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yish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艺术手法非常可取。
章培恒、骆玉明对柳宗元的诗作有一个评价:“柳宗元诗确如苏轼所说,兼有简洁、靖深、温丽、含蓄之长,在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ira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自然朴素的语言中蕴含了幽远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qings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情思。”读《古东门行》,的确令人有这种感觉。此诗语言简洁晓畅,不奥僻,少雕琢,通俗易懂,意味深长。读者可以在这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ira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自然朴素的语境中体会到含蓄,领悟到靖深,感受到诗人炽烈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aiguo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爱国之情和深沉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beife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悲愤之意。如透过“徼巡司隶眠如羊”,读者可感受到诗人痛惜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aita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哀叹之情。刺客们行凶之前,官府捕快只要稍加防备,多点警惕,叛逆们决不可能轻易得手,只可惜官兵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baixi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百姓均松懈,故汉代恐怖活动频繁,唐代刺客杀手不绝。善良的人们,太麻痹了,太大意了,真是可叹。读“子西掩袂真无辜”一句,读者分明体会到诗人既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wanx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惋惜“掩袂而死”的子西,也同样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beita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悲叹武元衡的殉国,而更深一层的意蕴和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qings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情思是,诗人用不完全归纳法昭示人们:忠君报国者未必有好下场,子西、武元衡如此,“二王八司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ma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马”如此,古往今来,几概莫能外。“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”,柳宗元分明是借别人的酒杯浇自己心中的垒块。
此诗最后两句“绝胭断骨那下补,万金宠赠不如土”,更是通俗易懂。其字面意思是,头已断,骨已碎,无法起死回生,再多的赠予和恩宠都已毫无意义;实际上是为武元衡鸣不平,对主和派的妥协表示强烈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fenka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愤慨,对“宠赠厚葬”的建议嗤之以鼻,对唐宪宗的首鼠两端表示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buma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不满,对时政进行了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chaofo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嘲讽和鞭挞。这卒章之句极观柳宗元的爱憎之情,为此诗点睛之笔。
柳宗元(773年-819年),字子厚,唐代河东(今山西运城)人,杰出诗人、哲学家、儒学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,唐宋八大家之一。著名作品有《永州八记》等六百多篇文章,经后人辑为三十卷,名为《柳河东集》。因为他是河东人,人称柳河东,又因终于柳州刺史任上,又称柳柳州。柳宗元与韩愈同为中唐古文运动的领导人物,并称“韩柳”。在中国文化史上,其诗、文成就均极为杰出,可谓一时难分轩轾。 ...
柳宗元。 柳宗元(773年-819年),字子厚,唐代河东(今山西运城)人,杰出诗人、哲学家、儒学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,唐宋八大家之一。著名作品有《永州八记》等六百多篇文章,经后人辑为三十卷,名为《柳河东集》。因为他是河东人,人称柳河东,又因终于柳州刺史任上,又称柳柳州。柳宗元与韩愈同为中唐古文运动的领导人物,并称“韩柳”。在中国文化史上,其诗、文成就均极为杰出,可谓一时难分轩轾。
寄费舜臣印月潭三首 其一。明代。袁华。 户有读书声,门多车辙迹。丈夫岂长贫,一椽聊止息。草深蛙鸣池,苔滋蜗篆壁。俯怜东逝波,仰羡南飞翼。会心不在远,佳处辄终日。玉子落文枰,锦囊出缃帙。相过南山僧,戒律谨三尺。何如尉迟子,酒肉破孤寂。
题湖上废寺二首 其一。明代。唐顺之。 禅宫旧枕清湖曲,与客寻幽试共登。独树春深初着蕊,空山行遍不逢僧。台荒曾与施乌食,城化徒闻驻鹿乘。惟有松房明月影,夫年长似为然灯。
千里不来。。释重顯。 不见古君子,因循又隔秋。浮生多自掷,好事更谁留。碧巘高沉月,寒云静锁楼。宗雷何处是,白鸟下汀洲。
自甲浦道太湖四十里见异香诸山喜而有作。明代。沈周。 清苕达宜兴,道湖已成算。仆夫却告难,风浪卒莫玩。劝我陟山麓,正尔免忧患。彼此有得失,我臆殊未断。譬山行见湖,昏昏秪浩瀚。何如行湖中,坐见山秀烂。仆尚请决筮,得《需》利在彖。毅然促飞橹,猛进不复懦。探穴有虎子,履险获奇观。出浦即会胜,列障拥一岸。遥思揽吴香,妄意觅仙幔。群耸西若监,巨浸东罔畔。天谓湖太淫,设此似按摊。云涛日冲撞,石趾力抵捍。输赢各无能,两垒对楚汉。我行锋镝间,便以老命判。山疑相慰藉,逐逐笑供玩。始有舟楫虞,尽被山破散。山亦有情状,要我绮语赞。气聚势则附,形散脉复贯。远近相衍迤,中自存博换。虽静有动机,万态纷变乱。虬龙徐蜿蜒,狮猊悍奔窜。夷突各不一,小大略相半。正展芙蓉屏,横亘苍玉案。晴縠绉日光,莫熨锦绣段。金庭与玉柱,远弄波影灿。历眼四十程,续续青不断。平生诧传闻,信美非谩谰。修辞聊梗槩,归忆庶可按。
檄雪。宋代。葛起耕。 银阙书飞急羽忙,料应滕六奏虚皇。要将阆苑蓬壶水,幻作琼林玉树芳。风约云边停鹤驭,冰清月际舞霓裳。凤箫莫品凄凉调,催老梅花枉断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