遭田父泥饮美严中丞

译文

随着春风郊外散步，村村一片片红花绿柳。

田翁说春社快要临近，邀我去他家尝春酒。

沉醉中赞颂新上任的成都府尹，这样的好官双眼从未见过。

回头指着大儿子说，他原来是一个弓箭手。

名字登在飞骑兵的军籍上，服兵役的年月也最长久。

前几日放他回家务农，这才救了辛辛苦苦的老朽。

差役赋税哪怕重得逼人致死，我发誓也不把全家搬走。

今年社日，要大大热闹一番，不知您能在这里留住否？

接着呼喊妇女，把大瓶打开，为我还用大盆盛酒。

这种扬扬的意气令人感动，爱民正是为政之首。

说的话过多而且又杂乱，夸奖府尹始终不离口。

清晨出游，偶然来到他家，却从卯时到酉时喝了一天酒。

长久做客应爱惜人的友情，我哪能拒绝邻近老叟的挽留？

他高声叫人拿取果栗，我几次告辞他又拉住我的臂肘。

看他指手画脚强留得无礼，我不觉得村里老头粗鄙呆丑。

月亮来时他还一再遮拦，还生气问我喝酒管它几升几斗？

注释

遭：指不期而遇。泥（nì）：缠着不放的意思。泥饮：缠着对方喝酒。严中丞：严武，时为成都尹兼御史中丞。美中丞：赞美御史中丞严武。“美”作动词用。

步屧（xiè）：行走；漫步。“屧”即草鞋。《南史·袁粲传》：“（袁粲）又尝步屧白杨郊野间，道遇一士大夫，便呼与酣饮。”

花柳：花和柳。宋许月卿《多谢》诗：“园林富贵何千万，花柳功勋已十成。”

逼：逼近。社日：社日有春社和秋社之分。这里是春社，在春分前后。

春酒：冬酿春熟之酒；亦称春酿秋冬始熟之酒。

酒酣：有几分酒意。新尹：新上任的成都尹，指严武。

畜（xù）眼：畜眼，犹老眼，是对自己眼睛的谦称。“畜”同“蓄”。

指大男：指着他的大儿子对杜甫说。

渠：他。弓弩手：弓箭手。此句是说被征去当兵。

飞骑：军名。

长番：唐代府兵制中，无更代的长期兵役。

放营农：放归使从事农耕生产。

衰朽：即衰老，田父自谓。

差科：指一切徭役赋税。一作“差料”。

举家：全家。汉焦赣《易林·乾之需》：“目瞤足动，喜如其愿，举家蒙宠。”

大作社：社日要大大地热闹一番。

拾遗：指杜甫。杜甫曾任左拾遗。

取（zhǒu）：取酒的意思。

风化首：意思是说为政的首要任务在于爱民。

杂乱：多而乱；无秩序、条理。

朝（zhāo）来：早晨。

卯（mǎo）：地支的第四位，上午五点到七点为卯时。酉（yǒu）：地支的第十位，下午五点到七点为酉时。

久客：久居于外。汉焦赣《易林·屯之巽》：“久客无依，思归我乡。”惜：珍重。

邻叟：邻家老人。此指田父。

肘：这里作动词用。时被肘，是说屡次要起身告辞，屡次被他以手掣肘（拖住或搂下）。

指挥：此指田父指手画脚。

村野：犹鄙野，相当于现在说的“老粗”。

遮：遮拦，就是拦住不让走。

嗔（chēn）：嗔怪，就是生气。升斗：借指酒。

　　这首诗是杜甫于唐肃宗宝应元年（762年）在成都草堂所作。当时严武任成都尹兼御史中丞，他是杜甫的旧交老友，在生活上对杜甫帮助非常大，两个人关系非常好。

　　此诗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kaito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开头“步屧随春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fe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风，村村自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hua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花柳”，是说穿着草鞋信步去玩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chunji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春景。即下文所谓“偶然出”。万方多难，百忧交集，然而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hua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花柳无情，并不随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rensh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人事为转移，自红自绿，故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hua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花柳上用一“自”字。与“天下兵虽满，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chungua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春光日自浓”的“自”，含义正同。接着写田父请杜甫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heji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喝酒：“酒酣夸新尹。”酒酣，有几分酒意的时候。“新尹”，严武是上一年十二月做的成都尹，新上任，所以说新尹。“畜眼未见有！”是田父夸严武之辞，说长了眼睛从未见过这样的好官。先极口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anmo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赞美一句，下说明事实。然后他指着大儿子对杜甫说，大儿子曾被征去当兵，是个弓箭手，而且得长远当兵，没有轮番更换。现在却能放回家从事生产，他非常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ganj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感激。“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xink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辛苦救衰朽”，这句是倒装句法，顺说即“救衰朽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xink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辛苦”。“差科死则已，誓不举家走”二句说田翁表示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ganj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感激，欲以死报。并且要在社日大大地热闹一番，问杜甫能否留下：“拾遗能往否？”杜甫曾作左拾遗，所以田父便这样称他一声。接着的“叫”字写得很生动，叫是粗声大气的叫喊，如果说“唤妇”，便不能写出田父伪粗豪神气。浦起龙注：“叫妇二字一读，如闻其声。”

　　这两句是杜甫的评断；也是写此诗的主旨所在。田父的意气扬扬，不避差科，就是因为他的儿子被放回营农。因为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ganj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感激，所以口口声声总离不了成都尹。即所谓“美”。久居在外，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gure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故人情尤可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henx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珍惜。这两句说明打扰田父一天还不走，井非为了贪杯，实由盛情难却。“指挥过无礼”中的“指挥”二字，很形象，也很幽默。“未觉村野丑”：杜甫爱的是真诚，恶的是“机巧”（“所历厌机巧”），故不觉其为丑。田父意在尽醉，所以当杜甫最后问到今天喝了多少酒时，他还生气。意思是说：“酒有的是，你不用问。”极写田父的真朴慷慨。关于这句，浦起龙有不同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jiosh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解释，他说：“问升斗，旧云问酒数，吾谓是问生产也。见有此好宫，不须记挂口料，不怕没饭吃。吾曹今日只管开怀痛炊耳。”

　　严武是杜甫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pengyo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朋友严挺之的儿子。从这首诗可以清楚地看出杜甫对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laodo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劳动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renmi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人民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rea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热爱以及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laodo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劳动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renmi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人民那种豪爽天真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pinzh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品质。杜甫的这首诗虽然历代都有人称赏，但这些称赞并没有充分估量出它的份量和价值。它实是一首富有浓郁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hengzh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政治色彩和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yish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艺术独创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youxi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优秀诗篇。这首诗的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hut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主题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sixiang2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思想很明确，因为这首诗明白晓畅，内容一望便知，而且诗题还概括了它的基本内容。它具体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xush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叙述了杜甫被一位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nongmin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农民盛情相邀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yinjiu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饮酒的情景，通过农夫之口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zanso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赞颂了严武政绩卓著以及在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baixing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百姓中的口碑。诗中对老农的热情淳朴、HRef=https://www.qijian.info/list/haomai/ target=_blank class=infotextkey>豪迈正直写得十分生动。